第十四章曹操之嘆
兩日后,曹操的大軍終于趕到了徐州。中原雙雄,智將曹操與戰神呂布的生死一戰,即將展開。曹操此來為了對付呂布的并州狼騎,虎豹騎以全部改成‘雙馬蹬’與‘戰馬刀’的配備,另外尚有剛剛組建不久的連弩營(即諸葛弩),就連訓練未曾完畢的背嵬軍也一并前來。看來,為了剿滅呂布,曹操可算是卯足了全力。
曹軍來到小沛,并沒有入城,反倒是居于小沛西側而據,曹昂明白曹操的意思,心中暗暗感激,這是在為其阻擋呂布攻勢,不讓先鋒軍再有損傷。
流火逝去,天氣漸涼,自曹操來后,兩方一直沒有正式交鋒,曹操只是下令嚴加戒備,休整軍卒,但曹昂明白,曹操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的,父親一定在和他的謀士們策劃著,當然,這并不能為他所知。
后來,曹操親自到小沛看望了夏侯惇,還接見了劉備,劉備拜見曹操時,很有幾分悲劇色彩,此時的曹操已然知道鉅野之戰所發生的一切,但事情是他兒子辦的,曹操縱是有不滿,亦難發出,只得在劉備要大禮參拜時,親自將其扶起,表示以尊重,兩人執手相談許久。曹昂知道后不由感嘆,若是清平盛世無事之時,此二人或可成為莫逆之交,但世事弄人,生于亂世不知是這雙雄的幸還是不幸....一世征戰,半生宿敵。
不知二人說了些什么,當曹操親自送劉備從小沛衙中走出時,劉備的臉上淚如雨下,感嘆不已。明日便是本月初七了。這一日氣溫已是驟然下降,天色微陰,涼風凄凄,曹操精神抖擻,默默的瞪視著劉備走遠后,突地一轉首,沖著一直恭候于外的曹昂道:“隨我進來。”
進去之后,只見曹操穩坐于上首,喝了口溫水,緩緩道:“一軍之首為何?”曹昂聞言肅然道:“自是將帥為首。”
“不錯,士卒如體膚,將帥為頭顱。從元讓受傷的那一刻起,你便是此次先鋒軍的首帥,數萬生靈,皆在你手,你用計卻怎可不慎?”
曹昂輕嘆口氣:“孩兒知錯,父親教誨,孩兒自當謹記于心。此事孩兒已‘割發代首’向劉公賠罪了。”曹操聞言額首道:“也虧得你機謹。至于那個高順,你是怎么打算的?”
曹昂聞言說道:“高順雖然迂腐,且又傷了夏侯叔父,但念在其人本領卓越,又是忠義之人,孩兒希望父親能給我一段時間。”
“他昔日統領的陷陣營傷了我軍諸多士卒,軍中將領許多都吃過高順的苦頭,若不殺,怎對三軍交代?”聽著曹操淡淡的回答,曹昂急忙道:“人才難得,望父親給他一個機會。孩兒定想辦法勸服與他”
默然了半晌,卻聽曹操輕言道:“隨你吧。”說完,曹操瞇著眼環顧四周,指著北面道:“將那扇窗打開。”待曹昂打開之后,曹操方道:“昔日我始舉孝廉之時,天下大亂,朝廷征為父從軍,封為典軍校尉,從此告別往日閑散生活,征討四方賊寇,初時我之愿望,是死后于墓碑上,題曰: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,哪里又曾想過今日?”
曹昂心中好奇,不知曹操為何如此說來,卻突聽其言道:“你近來征戰徐州,覺得呂布是何等樣人?”曹昂聞言細思片刻,方道:“呂布勇武非常,且善于統兵....當為一時之雄。”
曹操笑了:“呂布不可以‘雄’字而括,該當為‘杰’。”曹昂聞言疑惑:“父親,呂布其人,為天下忠義者所不齒,其兩番背主弒父,殺丁原、董卓,天下謂之以‘暴、狠、殘’,但凡為‘杰’者,莫不為君子之輩,唾棄于小人,呂布此人,又怎么能以‘杰’字而論?”
曹操搖首道:“你能如此說,也算品得世間三味。但只可以就天下太平之時而論,若逢亂世之時,大忠似奸者,大偽似真者,何以之多?‘周公恐懼流言日,世間無有完人,君子賊子,概不可以一朝而定,當為以時勢也....呂布此人,幼年善馬,弱冠之時聲名便響徹五原,若逢孝武皇帝治世,當為衛青、霍去病之杰,唉....可惜、可惜。”
曹昂聽聞曹操之意,竟似有相惜之情,然曹操既然作此感慨,足可見已然對破去呂布胸有成竹。只見曹操抬起頭來,望著桌旁的兩把佩劍,突然開口道:“子修,你去案上取一把劍,舞上一舞,與孤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