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子瑜打量她露出的完美假面,對她一番合理的解釋點頭認了,但她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,里面百般意味難明。
程子瑜收回視線后,突然一下嚴肅起來,說道:“淺淺,自從你因瑾王退婚上吊自盡后,我總覺得你變了。”
云淺涼心里沒來由地咯噔,眼角眉梢的笑意如畫上去般,而此刻則因年久墨色變淡了,饒是她彎起的嘴角都不自覺地輕抿了一下,慢慢將視線聚攏在程子瑜身上,忽略了院子里的紛紛擾擾,一顆心逐漸沉淀下來,平緩地跳動,不張揚不刻意。
云淺涼腦袋好似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敲,一段遺忘了的對話浮現在腦海。
身處華殿,錦團環繞,珠光晃眼,那時程子瑜對她說了三個字。
“你變了。”
那是年末宮宴時,程子瑜說的話。
當時程子瑜隨意扯皮的應付了一句,她沒再往心里去。
如今,一句話把如風吹湖面的情景拉回,湖面蕩起了細微的漣漪。
察覺到氣氛變化,程子瑜抬眸撞進那雙如古井般的眼眸,這次她沒有逃避地躲開,而是潤了潤聲色,再次開口。
“你我算起來說深交恐怕不夠,但在各家千金里,你我倒是一丘之貉的同伴。”程子瑜重嘆著正色道:“我自幼在邊境隨軍長大,心思有點敏銳,先前我一直以為是瑾王退婚導致你對外界產生了敵意,而自我保護起來了。時日一長,發現是我想錯了,你壓根未將瑾王退婚之事放在心上,我甚至懷疑過你是顧相用來頂替淺淺的傀儡。”
云淺涼只是淡然自若地注視著她,美眸如鏡子般忠誠的映著所見,里面清澈,甚至有些透明的意思,一望到底的那種。
程子瑜在那般注視下有點認輸,過于沉靜了,如同眼前之人情緒部被冰封住了,無形中有股壓迫感生成。
“我確實不在乎瑾王鐘情于何人。”云淺涼出聲時眨了下眼,再睜開時眼里的風浪已然壓到溫柔的程度,涼亭內氣氛陡然生變,輕松不少。
“那你為何還要自盡?”程子瑜暗自長舒一口氣,勇敢發問。
“因為我想活著。”僅僅六字,從她嘴里輕松道出,卻是莫大的悲哀藏在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