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糧案和杭州賦稅案塵埃落定后,皇帝在宜政殿召見朝中要臣共議后續事宜,其中包括尚書六部高官,大理寺、御史臺兩法司的高官,集賢殿學士等人。
皇帝最先吩咐兵部尚書喬盛道:“太子已向御史臺交待了那批死士的下落,兵部和御史臺對接后通知各州各縣的府兵追查他們的下落,格殺勿論。”
喬盛領旨后,皇帝吩咐御史大夫池浚道:“淮南道和江南道的糧產占據京中倉儲還有邊境軍糧的大半有余,江南各州糧產虧空,勢必禍及國廩,國不富又如何裕民?杭州稅取紊亂多年,實在令朕痛悔。前車覆,后車戒,其他各州不能再出現杭州類似的積弊。御史臺即日起分派監察御史南下江南道諸州,一來查察賦役不均、橫征暴斂之積弊。二來保證在京的各道進奏院言路暢通,凡有官員營私蠹害,許頃智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。”
池浚叩首道:“臣遵旨。”
皇帝交待完兩件事,巡視面前一眾官員,頓了片刻方道:“楊書乘雖已被革職,他在中書門下省的余威猶在,奸佞的黨羽可以逐步清除,當下緊要之事是斟定中書令和門下侍中的官員人選,以及杭州刺史和屬下長史、軍事的出缺。朕請諸位愛卿參酌人選,隨后擬折呈遞舍人院。”
這是要肅清中書門下省的指令,在場眾臣不敢怠慢,齊聲叩首道:“臣等遵旨!”
日光探進大殿,照得地磚積滿水一般,臣子們跪在其中,官服被洗滌的干凈簇新,皇帝卻覺那光刺眼,抬手擋下一些,御容埋在陰影里愈顯疲倦。
黃閣趕忙支使太監宮女們去放下窗上的上半塊板欞,皇帝放下手道:“今日到此為止,眾愛卿平身散朝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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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底的日光已經很熱了,刺在脖頸間須臾就刺出一層汗,鐘黎抱著飯碗轉了個身,從廊邊柵欄處轉到了廊內。銀子趴上他的膝頭,吐著舌頭哈氣,鐘黎抄了一塊肉扔進了它嘴里。
銀子吃完又來管他要,鐘黎抬高碗搖頭:“沒了,我也正長個頭呢,找司佐去。”
唐頌跨出門檻正撞上銀子討食時貪得無厭的嘴臉,薅了把它的狗頭說:“不是剛吃過么?沒德行。”
銀子腦袋一耷,溜到階邊臥下了,瞇眼打瞌睡,濃密的毛發被日光撫過,泛起層疊的銀色波紋,幾個月大的軀干已能在唐頌的靴邊占據一片天地,肥壯的軀干像頭半大的狼崽。
一眾花鳥使在廊下就食,鐘黎一邊扒飯,一邊說:“聽說兵部最近處決了一大批死士,前太子養得那些。”
韋笙道:“憑借他們的身手和心計,殺是殺不完的,很難徹底根除,這就是死士的特性。”
無人反駁他的話,因為這是實話。鐘黎恨得牙癢癢:“若不是他們,咱們花鳥司也不會死那么多弟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