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永四十四年,四月十五日,花鳥使回京。正值朔望日參朝,太極殿丹墀下文武百官齊聚,而今日上朝的不是太子,而是順永帝本人。
承天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,眾臣循聲詫異的望過去,只見數(shù)十位花鳥使馳馬直至玉階前,他們身染風塵,傷痕累累,卻走得昂首闊步。
那花鳥服上的鳥羽繡花顏色深重,一叢叢曳撒后擺隨風高揚,揚起一陣血腥。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高居馬上,下頜高抬,囂張狂妄面貌。
晨曦噴薄而出,大片猩紅落下來,血洗大殿前,“龍”字馬呼出熱息,逼得眾臣退避三舍。
花鳥司,那個被打壓四十余年的花鳥司在今日重新張開了羽翼。
唐頌看向人群中,目光掠過蕭羽和秦衍,與獨孤上野對視,后者一雙桃花眼微挑,唇角笑影叢生,拋開當下的肅靜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“高司長,”御史大夫金文勝彈劾道:“不論何人入宮,一律從下馬碑處下馬,眾司使當下在御道馳馬,乃是藐視天顏之罪?!?br/>
“凡遇軍報、急報,下馬碑前皆可不下馬。”高枧溪回駁道:“卑職有急報要奏。”
皇帝的詢問從丹墀上壓下來:“有何急報?”
見狀,金文勝只得退回班列,高枧溪率領(lǐng)一眾花鳥使下馬,撩袍跪地,握拳回稟道:“回陛下此次南下杭州半月有余,臣等在采選用人時卻察杭州街談巷議中民聲怨憤。職責所驅(qū),花鳥司不敢忽略民間輿論,所以在走訪杭州坊間和鄉(xiāng)野時進行了調(diào)查。初步調(diào)查的結(jié)果是杭州官員存在橫征暴斂的行跡,最直接的證據(jù)便是杭州刺史許頃智的府邸,其建制嚴重逾規(guī),有違大秦營造相關(guān)律法,故臣等緝拿許頃智徹查此事?!?br/>
“怎么鬧得灰頭土臉?身上的血哪沾的?”皇帝質(zhì)問:“官服是容你們這樣糟踐的么?”
“回陛下,”高枧溪道:“臣等在杭州遭遇到來路不明死士的追殺?!?br/>
“就回來了你們幾個?”
“是?!?br/>
聞言者皆驚。
獨孤上野行至掖庭宮時,她正站在廊下吊嗓子:“公子歡筵猶未足,斜陽不用相催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