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胤垂眸看她,與除夕大宴相見時,她似乎瘦了許多,原來見他就戰戰兢兢地,今日仿佛他是洪水猛獸,嚇得渾身都在顫抖了。
他目色沉沉,張梁如此耀武揚威,生得女兒卻如此膽怯懦弱,實在與他最開始想象的模樣相去甚遠。
不過這樣也好,將來他能少了許多麻煩。
“免禮吧。”南胤語氣溫和,本來想多說兩句,見張梓潼已經嚇得臉色慘白,也就閉了嘴。
張梁自然也看到了女兒的樣子,心里恨鐵不成鋼,連和皇帝說話都不敢,將來還怎么母儀天下,統攝后宮?
南胤略站了會兒,便打算啟程回宮了,張梁恭送他出門,聽得天光沐浴下容貌昳麗的少年朗朗開口:“老師勞苦功高,朕多年來仰仗您的輔佐,才能有今日,可朕身為君王,多有迫不得已的時候,還望老師海涵!”
張梁低頭,眸中閃過冷意,嘴上卻言辭鑿鑿奉承:“皇上言重了,臣受先帝遺命,為皇上掃清腳下障礙,是理所應當的。我張氏一門定當為皇上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!”
君臣離心,說的話也是夾槍帶棒,差一點就徹底撕破臉了,唯有那已經布告天下的皇后人選,勉強維持這搖搖欲墜的和氣。
皇后進宮,已經刻不容緩了。
“有關張將軍的身后事,若有需要老師隨時可以告訴朕。”南胤目光深邃,笑容和煦:“福寧宮前的抱廈正在修繕中,入了夏便能迎接新主子了。”
張梁臉色稍稍回暖,仰起頭笑了起來:“臣多謝皇上隆恩。”
南胤牽了牽唇,笑容稍縱即逝。
知意再見南胤,已經是回宮三日后,太妃沒再以撮合他們兩人,制造各種相處的機會。
南胤忙于朝政沒時間來慈安宮,只派了小富日日過來問候,知意沒見南胤,心里倒莫名松了一口氣。
等照例從內廷局拿了這個月慈安宮的月銀回來,便遠遠看到了皇帝鑾駕停在了慈安宮門外。
知意腳步一頓,往那邊看了看,輦上不見人,想必已經在里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