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蓽撥一下,金姨盯著自己手中茶杯中的茶葉。茶水早涼了,金姨卻還在怔怔地看著茶葉,一坐就是一宿。自從丈夫過世,她的人生便變得格外漫長,只能如此打發著時間。
杯中嫩葉青翠,或浮或沉,如排兵布陣一般散開。金姨不自覺地想起舊年金戈鐵馬,美人擊鼓……恍惚十余年,姐姐早過世了。
她一生追隨著姐姐。姐姐上戰場,她便也想上;姐姐有了大英雄情郎,她也想找個少年將軍。她一路追著姐姐,見姐姐的命運如紙鳶。初時升高,后來一頭跌下,再未飛起。
倉皇人生匆匆過,她為人婦,為寡婦,收義女,大半人生滋味已經嘗盡。而姐姐,又得到了什么?
“金姨!”
聽到小女郎甜甜的喚聲,金姨回頭,果然,見金鈴兒蹦跳著領關幼萱過來了。
關幼萱一貫的好脾氣:“我來感謝金姨。前些天鏡湖之戰時,女郎們都不聽我的話,多謝金姨和鈴兒幫我說話。”
金姨板著臉:“你要謝,早謝過了!每天往我這里跑,今天送這個明天送那個,你再這般下去,旁人要以為我又多收了一個義女。”
關幼萱瞠目:“難道只有義女才能關心長輩么?這好沒有道理。”
金姨:“哼!”
關幼萱彎眸淺笑,被金鈴兒拉了進來。金鈴兒被自己母親一瞪,她扮個鬼臉,找個借口就跑出去,留關幼萱一人在此。
燭火光暖,關幼萱坐在金姨旁邊,她說話聲音柔軟,說的話又好聽。金姨很快被她逗得笑了起來,忘掉了自己起初的寂寞傷感。
金姨:“行了,知道你孝順。你又跑來做什么?不好好在家中照顧夫君?”
關幼萱說:“夫君不用我照顧的。我是想請教金姨……如果我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門女君,做好夫君的妻子,我應該怎么做呀?金姨教教我啊。”
金姨愣住,她說:“……你前些日子還跟我說,你想離開涼州,我才幫你的。”
關幼萱撒嬌地摟住金姨:“金姨,你就看看我,讓我試試唄。我還沒有做,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合格呀?金姨,是不是想做好我夫君的妻子,我得去學武功啊?如果大家都打起來了,我得有自保能力對不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