婁雨賢從后院來到柴房,聽到屋子里學生吱哇亂叫,不由得嘆氣兩聲。
他多年應試不中,知道是犯了上官名諱,再無中舉可能,雙親接連去世,家中供他讀書多年,紙墨筆硯拜師求學,樣樣要錢。
等爹娘一走,養家的壓力全落到婁雨賢頭上,他也就從頂會讀書的聰明人,淪為妻子口中叫妻女餓肚子的無用之人。
家里沒有米糧,女兒含真不知多久沒吃過葷腥,上次石氏帶女兒回娘家,哭紅了雙眼回來,回來就罵婁雨賢,說他半點本事都無,不如找根繩子給她母女二人吊死算了。
婁雨賢不會哄人,也深知自己無能,夜里望著油燈枯坐到天明,年少時報國的志向如一葉扁舟被風浪卷入無邊的濤水之中。
天一亮,他又成了鬢邊生華發,盼著掙些錢貼補家用的無用之人。
那日見秦春富二人攔住殷榮期問如何入私塾之事,婁雨賢也是突發奇想,想著用這種法子掙錢。
他好歹是個秀才,在殷家私塾教了兩三年,這張臉皮也有些用處,就是提前教這幾個孩子讀書,也沒人會說什么。
果然,此法奏效,米缸滿了,妻女也終于嘗到葷腥,家中收了五個學生,對婁雨賢來說不算少。
石氏看他不順眼,見他教學生也是被欺負的窩囊樣,又氣不打一處來,將他百般指責。
“你讀了半輩子書,不就是一個破教書的?”
“呵,”婁雨賢露出一絲苦笑,抬手推開柴門。
學生們只安靜片刻,見到是他,又開始絮絮輕語。
婁雨賢看不下去時吆喝兩聲,便得片刻安寧,不一會兒又吵鬧起來。
如此一來,班里學生越來越鬧騰,對婁雨賢意見也越來越大,甚至公然說起夫子壞話。
“他是什么夫子?我娘說了,他考那么些年,還只是個秀才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