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水池塘,青石壘岸,草色芳庭,春帷未揭,楊逸隨著李清臣,一路走到二進的花廳,路上兩人一前一后,一言不發,李府的下人紛紛給李清臣施禮,卻不知道如何招呼楊逸這個不宿之客。
“阿翁回來了!”花廳中閃出一個紫衣少女,一見李清臣便斂衽拜倒。[]
“憐兒起來吧!”李清臣大概對這個孫女挺寵愛,聲音不免露出了長者的慈祥,此刻已是薄暮時分,夕陽已沉,天邊只余一縷淺赭淡青,等少女看清跟在后面的楊逸時,不禁驚呼一聲:“四哥,你怎么來……”
大概是回過神來后覺得這么問很不好,她又急忙改口道:“四哥你來了就好,快請進廳,小妹馬上給你上茶!”
看著她臉上那抹驚喜的神情,楊逸心里感慨萬千,或許她不壞,但她看著她大哥辱罵自己娘親的情形總在楊逸心頭難以抹去,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第一印象吧,一時想改變很難。
楊逸沒有當即反駁她的稱呼,只是點了點頭。
進了花廳后,李清臣淡淡地說道:“自己找個位置坐吧!”
從李清臣的角度來說,他能招呼一句已經是非常客氣了,楊逸臉上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,平靜地回答道:“多謝李尚書,在李尚書面前,沒有晚輩坐的份。”
李清臣掃了他一眼,沒有再說話,廳中氣氛頓時沉寂下來,跟進廳的少女一看不對,頓時強笑道:“四哥,咱們都是一家人,阿翁讓你坐你就坐吧!以前的事,是我錯了,你打我也行,罵我也行,四哥你別這樣對阿翁。”
“我說過,以前的事不必再提,咱們兩家之間,從此再無瓜葛,你也無須對我這么客氣。”
李清臣聽了楊逸這話,一陣怒氣上涌,大聲斥道:“孽障,你想氣死我是不是?別以為你考了個狀元就了不起,這官場兇險,你了解幾分,你翅膀硬了是吧,當我收拾不了你了?”
“阿翁,您別生氣,以前是我和大哥不好,阿翁要責罰就責罰孫女吧,四哥他……是我們對不起四哥!”
“憐兒,這沒你的事,你去把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叫來!”
那少女看看這個,看看那個,一臉擔心,但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親,只好應命而去。
廳中又只剩下李清臣與楊逸倆人,一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,過了好一會兒李清臣才嘆道:“四郎,你母子受的委曲我都知道了,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,咱們始終是一家人!你也不要再鬧了,免得給外人看笑話。”
楊逸沉默了,他正在想著如何對應,才不至于太傷面前這個老人,憑心而論,楊逸對李清臣算不上反感,相反,對他的品格操楊逸挺佩服的,但這成不了他回歸李家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