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迪迪選擇的默許和離開,從某種意義上，意味著趙爾清這個人的第二次死亡，趙爾清比誰都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聶嘉雯這個身份讓她岌岌可危,可她沒法停下。

    沈靜菲是真的打算用她的名義開一家文化傳媒公司，洪老板投資了一筆錢，具體金額趙爾清不清楚，但是看沈靜菲的態度，應該是蠻大一個數字。

    公司背后的利益牽扯太復雜,趙爾清看了好幾份股東入股協議,都沒有沈靜菲的名字,但沈靜菲顯然是其中最大的參與者,偏偏公司沒有她的半點身份記錄，趙爾清察覺出來了貓膩，不問不說,只舉止行為越發變得如履薄冰,沈靜菲瞧著她乖巧,心中更加滿意，更是借著各種飯局的機會,帶著趙爾清去刷臉拉投資。

    畢竟“聶嘉雯”這個畫家的名字，就是最大的投資。

    那日有位趙總的生日會,沈靜菲特意帶上了趙爾清前去祝賀,趙總這個人就是一個肚子里沒有半點墨水的暴發戶，耐不住有錢后，開始往自己身上貼“知識份子”的標簽，聽說聶嘉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畫家，非要拉著趙爾清去臺上講話,趙爾清又端出來了之前沈靜菲教她的態度應對，那趙總不吃這套，摸著大腹便便的肚子提議說：“既然是畫家，那今天我五十歲大喜，你就當場給我做幅畫吧！”

    底下有人起哄鼓掌，趙爾清下意識想在人群中找沈靜菲的身影，快速掃了一眼，并沒瞧見，趙總看她不回答，頓時涌上一股被輕視的心態，臉色變了變：“聶老師這是不給趙某面子了？”

    趙爾清冷靜下來，略一思忖也明白了，這位趙總想要的是面子，壓根就不是什么畫，笑著委婉解釋道：“能給趙總作畫，是我的榮幸，不過我看趙總面相和氣度非一般常人能比，讓我草草畫出幾筆，也畫不出趙總的神韻，要是趙總不嫌棄，三天之內，我一定給趙總獻上一副讓您滿意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在場的人都是人精，更何況趙總，聽出來了她話里的奉承，更看趙爾清還是位小美人，細細打量了幾眼，樂滋滋說：“那在場的各位可要幫趙某作證了，我就期待聶老師的畫了。”

    趙爾清在一旁靦腆的笑，趙總平時見過那么多的花蝴蝶，難得遇見一個合胃口的“才女”，還真有點上了頭，領著她去給別的朋友介紹，趙爾清這幾日跟著沈靜菲出席了不少宴會，多少也見了些世面，場面話一套接一套，幾番聊天下去，彼此相處都比較愉快，趙總說：“我就喜歡和有學問的人打交道，聽說話都比較舒服。”

    說話間，二人走到了幾個正在交談的男女之間，趙總剛要開口介紹，趙爾清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個女人的身上，頓了幾秒，快速轉開了視線。

    “宋總，今天遲到了吧？要不是我知道你最近忙，不然我可得生氣了。”

    趙總故作幽默地開始開著玩笑，宋白離微微一笑：“談不上太忙，我們這里這么多人，誰能有趙總您忙？再說了，再忙也得參加趙總的生日會。”

    趙總哈哈大笑：“宋總就是會哄人開心。”

    趙爾清偷偷望向宋白離，見她談笑自若，忽然心中微嘆，猶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早已暴露，沉思了數秒，忽而又鎮定下來，抬頭與她對視，昂首笑著打了聲招呼。

    宋白離抿了抿唇：“聶老師過去的那些的畫，我也是喜歡的，希望有機會，能夠和聶老師坐一塊好好討教討教。”

    這話明明很正常，趙爾清卻莫名聽出了些威脅，因著她本來就懷疑宋白離知道她的身份，此番一來，像是宋白離對她新身份的質疑和警告，心底翻涌上一股緊張，低頭笑了一聲，開始有些沒底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