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欠她一條命“我們張家之所以滿門抄斬,全都是被花家害的!”“什么我們?”見這事兒竟然跟花家也扯上了關系,蕭重景立刻劃清界限,糾正道:“是你們。”糾正過后,他本想盡快離開,但心里又實在好奇……于是糾結了會,他頓了頓,還是忍不住問,“張家抄斬不是因為謀反和貪污嗎,這怎么會是花家害的?這跟花家能有什么關系?”“這當然跟花家有關系。”靜安師太說著,思緒不自覺便回到了三十八年前,“當時,天下初定,先皇登基后論功行賞。你爹明明是幫他打天下時最大的功臣,卻只封了個侯爵。而花家呢,功勞遠遠不及咱們張家,卻可以被封為公爵。”“這也不奇怪……”順著靜安師太的思緒想了一會,蕭重景提醒,“你別忘了,當今的皇后和皇太后都姓花。花家不僅是當今陛下的岳家,也是先皇的岳家。甚至先皇最初起事的時候,也全賴岳家扶持……”“是,可先皇他不該厚此薄彼!”聽蕭重景竟然在為花家說話,靜安師太的情緒不自覺激動起來,“重景,你根本就不知道當時的情況!當時,花家仗著他們皇親國戚的身份,恨不得連家里的狗都跟著封個哮天犬。而你爹這一幫子真正在前線流血奮戰的泥腿子,真正戰功卓著的將士們,卻灰頭土臉,遭人嗤笑!論功行賞的時候,只有你爹因為功勞太大沒法輕視,得了個侯爵。至于其他的……哼,他們要么跟崔直和馬柄鰲似的,只封了個子爵男爵。要么就跟蕭老將軍似的,連個男爵都混不上……”“所以他就造反?”“你爹沒有造反!”聽蕭重景一口一個造反,靜安師太面色不虞地再次重申,“你爹他只是傷心,覺得對不起蕭老將軍這一幫兄弟們,偶爾發發牢騷而已。”“如果只是私下發發牢騷,怎么會傳到先皇耳朵里?”“因為有內賊!”靜安師太氣的咬牙。她一拍桌子,冷哼道:“當時,馬柄鰲倒戈花家,竟然把你爹和兄弟們私下的牢騷全部捅了出去。然后經過花家的一番添油加醋,強行給他扣了個謀反的罪名。所以咱們張家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……”“既然滿門抄斬,那你和我怎么會沒事?”蕭重景好奇。滿門抄斬,那是恨不得家里的狗都不放過,又怎么會放過兩個大活人?“多虧了崔直報信……”想起當時殘酷血腥的場面,靜安師太連忙閉目撥動佛珠,邊強行壓制著心中的殺意,她聲音沉重地對蕭重景道:“當時,你剛出生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所有人全都不知道你的存在。為了保你,你娘便把棉花塞在衣服里面,假裝還沒分娩……”“……”蕭重景沉默。接下來,張家和張家夫人會經歷什么,不用靜安師太多說,他也明白。于是嘆了口氣,他換了個話題,“那我為什么會成為蕭重景?”“因為當時正值天黑,城門已關,我抱著你,實在無路可逃……你爹曾經對蕭老將軍有恩,我知道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,所以便帶你來到蕭家,求他收留你……”“那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?”蕭重景有些生氣。他沒工夫思考靜安師太說的這些話,到底幾分真假。他只是覺得,要是能早早知道自己不是席老夫人的親生兒子,早早離開……是不是,就不會被下絕子藥了啊?“按照我跟蕭老將軍的約定,你成親的那年,本應該告訴你真相的。”“但是……”靜安師太搖著頭苦笑,“唉,人算不如天算啊。你成親的那一年,蕭老將軍正好去世……當時,席老夫人孤兒寡母地,她需要你……”“需要我?”聽見靜安師太這話,蕭重景覺得好笑。想到自己身上的絕子藥有可能出自席老夫人之手,他的心情既苦澀,又復雜。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,但又覺得無話可說,于是冷冷地哼了一聲,他繼續問:“那為了席老夫人,你既然已經決定了要保密,為什么現在又反悔了?”“因為她拿走了咱們張家的所有家產,咱們張家,終于不欠她了……”“什么家產?什么欠她?”“你爹不是還有個貪污的罪名嗎?”說起自家哥哥的臭毛病,靜安師太無奈嘆氣,“其實,你爹的其他罪名都是被羅織的,唯有這貪污,卻是實打實。沒辦法,小時候窮怕了。他打仗多年的戰利品,再加上收的那些賄賂,基本上全都存放在菩雨山……”說到這里,靜安師太補充著道:“當時,我敢帶你到蕭家,一方面是看中蕭老將軍知恩圖報講義氣。另一方面,也是那些家產實在太多了。我有信心,大多數人即便只是為了那些寶貝下落,也會愿意暫時護住你。”“既然這些家產三十八年前就已經給了,那你剛才為什么……”蕭重景糊涂了。他不解,既然靜安師太三十八年前便已將家產給了蕭老將軍,剛才又為什么說席老夫人終于拿走了家產?難道……“那家產,當時我的確是給了,但是蕭老將軍不要。”說到這里,靜安師太的目光中逐漸有了些敬意,“蕭老將軍說,他救你,是因為你爹的恩情。不是因為那些金銀珠寶。他說,那些家產,等你長大成家以后,讓我親自交給你。”“然后我成家那年,他卻去世了。”“對。”靜安師太點頭,苦笑著有些無奈,“你成家那年,蕭老將軍死了,席老夫人跪著求我,不讓我把真相告訴你。然后,她死死守在菩雨山,不許任何人動那些金銀珠寶……”說到這里,她佛珠一頓,目光不忍地嘆了口氣,“不過,你也別怪她,三十八年前的那事,她心里其實也苦……唉,誰讓咱們欠她一條命……”“什么一條命?”蕭重景心里咯噔一聲。他全身發涼,不安地忙看向靜安師太——“你什么意思!好端端的,我怎么會欠她一條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