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被人狠狠錘了一拳,陳闕眼前一黑,尖厲的聲調從他喉嚨里兇狠的擠了出來。
“你胡說!”他面目猙獰的喝道:“謠言惑眾,你就不怕律法嗎!”
陳闕當然知道這人不是胡說的,但就因為完全正確,他才會如此氣急敗壞到無法控制自己的程度。紅水河一戰的結果尚屬絕密,陳威此刻都還不知道,這個普通百姓是由何得知?既然一個普通百姓都得知此事,那就代表消息捂不住了!而捂不住消息的后果是什么,想都不用想,陳闕就直接出了一身冰冷的透汗。
這個被他揪住的人是個好脾氣,被他這樣怒斥也沒生氣,只是道:“哎呀你突然這么一叫,嚇死我了!這事兒千真萬確,老哥,我最開始也不信,可你知道消息是哪兒來的嗎?”
“哪來的?”陳闕咬著牙狠狠的問。
“是陳大人啊!陳大人你知道吧?就是咱們廣州的都護大人,市面上大小事情都歸他管,沒人有他消息那么靈通。他把自己的媳婦和孩子都提前送走了,這會估計他自己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那么大的官身份地位都不要了,就想著保命!這還能有假嗎?唉!可憐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!我不和你說了,你趕快!收拾收拾東西趕快走,有親戚朋友的投奔他們去,就算沒有也先逃了再說,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!”
那人說完輕輕甩開了他,匆匆而去。陳闕藥性未得全解,有心要抓著他問個詳細,卻手下無力,被人輕松掙脫,臨走前還在他手背上安慰的拍了兩下。
陳闕心急如焚,跌跌撞撞的離開家門擠進街上混亂的人群中,逮著機會就想問個究竟,可能是藥性還有殘留,他覺得此刻的場景特別不真實,完全就像一場混亂的夢境,滿街恐慌的面孔、滿耳嘈雜到分不清的聲音、滿眼人群可笑的動作,還有,居然說消息是他傳出去的!怎么可能?他比誰都知道這里面的輕重。
士兵戰斗是需要強大的后勤保障的,守城的各項物資、消息的及時傳遞、一些屬于工程土建的前期工作、戰斗人員食物供應和傷員護理、以及必要時候的戰斗及非戰斗人員的補充……這些元素合在一起才叫做主場優勢!陳威手下只有不到一千人,他的每一個士兵都是終端戰斗序列,各項輔助是完全沒有的,因此對后勤依賴很大!如果人都跑了,只剩一座空城,那根本就沒有可能守得住!而眼下的情況比一座空城更糟糕,是一座隨時會發生動亂的□□之城!全城□□的狀態,這種狀態下要應對外敵是從來沒聽過的,便是平息內亂眼下陳闕都想不出任何辦法來,他一個經營廣州民政這么多年的人都想不出辦法,更何況第一次面對這種情形的陳威呢?
所以,怎么可能是他傳出去的消息?陳威是他長子,是他親兒子!他剛剛下了決心要和陳威同生共死,還沒來得及和威兒說,怎么可能是他把自己的兒子送上絕路呢?笑話!
陳闕在擁擠的街道中間停下來,仰著頭,嘶聲力竭的厲聲大喊:“笑話!笑話!笑話!!”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,無論如何也止不住。
誰家說笑話的時候是這個表情聲調?如此顯而易見的不正常讓大家不免離他遠點,但街上人說話喊叫的人實在太多了,很快就顧不上,大家撿有空隙的地方走,瞬間就把他身邊又填滿了。人群推推搡搡,他站不穩,隨著力量前后撲跌,一邊依然流著淚叫:“笑話!”
眼看就要被人撞倒在地再踩上一萬只腳的時候,有一只手及時過來扶了他一把,喚他道:“陳大人?真的是你,你這是怎么了?”
陳闕抬頭看,眼前的人由于非常特殊,因此他一直記憶深刻,盡管他現在三魂七魄最多剩一半,這人穿著打扮乃至相貌都有了些變化,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“懷徐……仙長?”他訝異的叫了起來:“真的是你?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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