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喜兒聽林小初問韋去華,皺眉象吞了蒼蠅。這個男人,勾引大姑娘不說,又無端讓家里丫頭也來問。打聽韋去華的,不止小初一個。二老爺把大姑娘身邊兩個丫頭打了,玉清玉溪知道這事體嚴重,咬牙也沒有說??墒沁M喜兒是心里有數,韋去華和大姑娘是有過話兒。
“看戲是你本份嗎?”進喜兒要訓林小初:“張口就打聽外面男人,小心我告訴公子,讓他打你一頓?!闭f過進喜兒還緊鎖眉頭,明明一個少年,卻帶著很不悅很老成的樣子瞪視過,轉身走開。
小初被訓得莫明其妙,等進喜兒走開才怔忡過來。這人!不說就罷了,訓人不說,還要公子面前告歪狀。對著進喜兒走開的背影,小初差一點兒要做個中指不雅動作,后來沒有做,是這里做了也沒人看懂,沒有觀眾。而且對著進喜兒這么做,小初喃喃:“我不抬舉你?!?br/>
林小初晚上問楚懷賢,先做好楚懷賢要說的心理準備。小初說的是戲:“那戲真好看,前面演柳生的那人,說是公子認識?”楚懷賢一聽就冷下臉來,林小初陪笑:“我又說錯了什么不成?”
公子坐在床上,小初站在床前。搖曳的燭光下,每常顯得人膚色如玉,小初也不例外。楚懷賢重新一笑:“背后不許議論我的朋友。”小初順著又來一句:“不是背后,當著公子問您。只是好奇,戲臺上演得好呢,人也是這樣的人吧?”
楚懷賢真的要翻臉:“睡覺去?!毙〕趸氐阶约捍蹭伾希^一會兒幽幽地輕嘆一聲。提起韋去華正在煩的楚懷賢立即不悅:“你傷春你還是悲秋?還是憂國憂民?”林小初嘻嘻一笑:“公子問,我應該回話,只是請公子別生氣,不然我不敢回?!?br/>
“說吧,”楚懷賢說過,林小初才說出來:“不知道怎么了,我一睡下來,就想著他演的那戲,真是好看?!背奄t不是生氣,是要大怒。他想起來湘芷也應該和小初一樣,睡下來也是還在想著,想來想去就出了事情。公子也是年青人,明白沒事兒瞎想情愛,結局會是迷醉。
楚懷賢在床沿兒坐下來,喊林小初過來:“跪下?!毙〕蹀刍㈨毐緛硪仓淮蛩愕竭@兒,過來見說跪下,正在心里盤算,今天象是過了頭,只得老實跪下。
“戲文不是你本分,你比別人要識字,戲詞兒恐怕也能懂幾句。以后家里再唱戲,你看屋子吧。”楚懷賢說過,林小初是真委屈了。面上剛擺出委屈樣子來,楚懷賢要發火:“你委屈什么!”
小初低下頭:“沒有。”楚懷賢哼一聲,再說一句:“女子無才便是德?!辈抛屃中〕跞ニX。睡下來的林小初,決定把公子也算在反方陣營里。這一家子人,包括進喜兒那個奴才,都是封建階級的遺老遺少,只知道打壓別人愛情。這一家子人,嗯,大姑娘也不算,我和小意也不算,荷花,當然也不算。
這樣想著小初睡去,第二天起來面上睡意多多,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。楚懷賢外面打過拳進來,看在眼里想著要么是昨天無端罵了她,要么是這丫頭也不小了,心里顛倒情愛。早飯后往外面去,單喊上小初跟著:“和我出來。”
秋白也嫉妒了,在房中看著公子和小初一前一后出去,自己嘀咕一句:“出門也常帶著多好。”討好她的小丫頭聽到,就來學話:“昨兒夜里公子生氣,讓她跪了好一會兒?!鼻锇住斑绷艘豢冢骸拔艺f我的,要你來多話?!卑研⊙绢^罵得房里站不住,跑到院子里去看花開。
楚懷賢帶著林小初去外面無人小亭子上,自己坐下,讓小初站著。對著小初很是嚴厲:“一早你就擺臉色,昨兒說你,你生氣了不成?”林小初一個哈欠沒有忍住,打出來后掩口,碰到楚懷賢的眼光趕快道:“是昨天沒有睡好,”再一想重新改口:“沒有想戲文,是真的?!?br/>
左右看看無人,林小初盡情委屈一下,反正這公子和二老爺相比,算是這家里的和善性子?!拔易蛱鞗]有別的意思,就是偶然好奇,才問問那串戲的公子。公子不信我,我擔心呢,才睡得晚?!绷中〕跤盅b好奇:“難道那串戲的人是個王侯不能問?”
楚懷賢忍不住一笑:“你就是那蒸不爛、煮不熟、捶不匾、炒不爆、響珰珰一粒銅豌豆,讓你別問還要問?!毙〕跖氖中Γ骸斑@到底是誰在想戲文呢?!背奄t失笑:“我被你引得,才說這戲文上的話。這里無人,我問你,你打聽他做什么?”
“打聽他?”小初詫異地神色,人還退了半步出去。然后凜然正色:“公子您弄錯了,我一個姑娘家,只是為著是公子朋友,又演得好戲,又得便兒問公子,我才問一聲?!背奄t正要笑,林小初又嘟囔一句:“他有什么好,他演的好戲,也是那戲文兒好才是?!?br/>